一日我和老曹喝酒，也许是因为知青哥们儿深厚的感情基础，也许是因为那天他多喝了几杯的缘故，老曹终于向我敞开心扉，吐露了他偷渡美国的惊险一幕，讲述了他与小红悲欢离合的感人故事。

　　

　　老曹选调回上海后，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了一名架子工。后来老曹与一位来自浙江的女人结了婚，但一直没有孩子。老曹与大多数知青一样，过着平淡而又简单的生活。改革开放后，不满于现状的老曹报考了电大，苦心学习，一心想借此改变自己的命运。老曹的老婆没有正式工作，于是就在路边摆起地摊，做起了服装生意。老曹有些书生气，觉得男人不读书，干不出什么大名堂，因此对老婆的生意莫不关心，不闻不问。没想到一年后，曹老婆的地摊就搬进了路边的商店。更没想到的是，三年后，曹老婆竟然在上海开了五家分店。一天，曹老婆突然向老曹提出了离婚的要求，老曹一听就懵了。一心读书的老曹哪里知道，曹老婆早已红杏出墙，与他人在花前月下，卿卿我我，山盟海誓，把个傻老曹忘的一干二净。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，敢情这女人有钱也不学好。

　　

　　离婚对老曹的打击是巨大的，老曹从此一蹶不振，整日闷闷不乐，寡言少语，借酒浇愁，象是换了个人似的。但老曹毕竟当过一回知青，受过磨难，遇过挫折。两年后老曹就重新振作起来，发誓这辈子，即使不择手段，也要混出个人样来，出人头地，耀武扬威，给老婆和那个鬼男人看看，我老曹也不是吃素的！那年月，人人都盼着出国，特别是想去美国。老曹也制定了自己的目标，出国，到美国去！机会终于来了，老曹所在的建筑公司承担了在墨西哥的一个援建项目，老曹作为工人被派往墨西哥工作。在墨西哥工作期间，老曹一直在寻找出走的机会。一天公司派老曹等几个工人前往墨西哥城的中国大使馆协助装修。装修完毕，老曹借口到附近商店买包烟的机会，悄悄地溜了。从此，老曹便消失在墨西哥城的茫茫人海之中。

　　

　　老曹来到当地一家中餐馆打工，因为没有护照和合法身份，老曹受尽了老板的剥削和欺诈。但老曹还是忍了下来，决定先挣些钱，再找机会偷渡美国。一日，老曹所在的中餐馆来了一位女服务员，名叫小红，20多岁，福建人。小红长的小巧玲珑，一张娃娃脸很是招人喜欢。老曹那年不到40岁，两个年轻的单身异性共同生活在异国他乡，难免日久生情。不到三个月，老曹就和小红睡一个被窝了。后来小红怀了孕，只能打半天工。老曹一个人打全工，每天累个半死，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。看着小红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，老曹都快急疯了。两个人都快养不活了，再添一个光张嘴不干活的，这日子可怎么过？老曹想把孩子打掉，小红不干，两个人没少为这事吵架。一天，老曹从外面回来，满面笑容，拍着小红的肚子说：“小红，咱把孩子生下来吧。”小红高兴地说：“你同意了？”老曹说：“不仅要生下来，咱还要生到美国去！”小红一愣：“生到美国去？”老曹说：“我认识了几个打黑工的哥们儿。他们告诉我，不管你是哪儿的人，只要把孩子生在美国，这孩子就是美国国籍，你就有监护权。就是将来遣返了，这孩子也可以随时回到美国。等到了21岁，他就可以给他的父母办绿卡。多好的事啊。”小红皱起眉头，说：“好是好，可怎么去啊？”老曹说：“你我还都蒙在鼓里呢。咱老板就是专吃这碗饭的，餐馆就是个幌子。老板和我谈了，收咱俩美元。”小红说：“这么贵啊，咱俩一年的工钱都不够啊。”老曹说：“到美国再挣嘛。再说，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，咱是三个人，还占着便宜呢。”

　　

　　一日傍晚，老板安排一个华人带着老曹和小红来到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，见了墨西哥的蛇头，交了定金后，老曹和小红便与三十来个墨西哥人混合在一起，准备偷渡。老曹万万没有想到，偷渡竟然是公开的。美国和墨西哥在德克萨斯州的边境只不过是一条十几米宽，半米多深的小河。老曹向河对岸望去，只见四个美国警察站在岸边，荷枪实弹，严阵以待。老曹心想，这哪是偷渡啊，这不是明目张胆吗？老曹问那个华人：“怎么偷渡？”那个华人说：“天黑后听命令，大家一起向对岸发起冲击。”老曹说：“这不是自投罗网吗？”那个华人说：“大家凭运气，抓住谁算谁，抓不住你就成功了。”老曹问：“抓住不就麻烦了？”那个华人说：“美国警察不会虐待你，关你几天就放回来了。墨西哥人就是这么干的。抓了，放回来，明天再闯。总有一天会闯过去。”那个华人见老曹犹豫，又说：“闯不过去的，蛇头不收费。成功了再收费。不行你们先看看，第二批你们再闯。”老曹心想，这样也好，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　　

　　天黑了下来，但见那墨西哥蛇头把手一挥，三十来个墨西哥人一字散开，同时向河的对岸冲了过去。对岸的探照灯亮了，刺眼的光捕捉着河面上的人影。墨西哥人竟然毫无惧色，依旧呐喊着，奋力向对岸冲去。现场灯光闪烁，水花四溅，人声鼎沸，警笛长鸣……老曹看的目瞪口呆，心想，这是偷渡呢？还是拍电影呢？时隐时现的灯光中，已经有人冲上岸了。只见那四个美国警察顾东顾不了西，顾前顾不了后，抓了这个，跑了那个。有人被抓住，有人跑掉了，也有人又退了回来。半个小时后，河边恢复了平静，探照灯也熄灭了，四野漆黑一片。老曹寻思，这哪是偷渡呀？这不就是闯关嘛。老曹对那个华人说：“我看这个办法不行。小红挺着个大肚子，警察抓不住谁，也得把小红抓了去。”那个华人见老曹不肯，找蛇头商量，结果老板和蛇头扣了老曹的定金，才让老曹回去。偷鸡不成蚀把米，老曹没想到，第一次偷渡就落了这么个下场。

　　

　　但老曹偷渡美国的决心一直没有变。一日，一个打黑工的哥们儿告诉老曹，说是有人经营墨西哥假护照，做的跟真的一样。此时的老曹和小红，别说是合法身份，两人连本护照都没有。不管怎么说，有本护照就能糊弄一阵子，于是老曹和小红都买了一本墨西哥假护照。小红的肚子越来越大，老曹焦急万分，再去不了美国，孩子可就生在墨西哥了。老曹正犯愁时，又有一个黑工哥们儿告诉他，最近去加拿大的签证比较好签。老曹琢磨，不行先去加拿大。可转念一想，护照是假的，签证时被人识破就麻烦了。但事到如今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。老曹经过深思熟虑后，决定冒险一试，去加拿大使馆碰碰运气。这回运气真的来了，大使馆并没有辨别出老曹和小红的护照是假的，竟然给了他们签证。小红惊喜万分，但老曹却犹豫不决。老曹想，假的终究是假的，到了加拿大入境时查出假护照就更麻烦了，不仅要遣返，还花了机票钱，而且没有任何国籍证明，到时候都不知道被遣返到哪里去。在墨西哥留下来吧？没有合法身份，更不是长远之计。老曹和小红进退两难，陷入绝境。

　　

　　那时候，老曹食不能进，夜不能寐。小红整日哭哭啼啼，不知道孩子的未来究竟在哪里。老曹对我说，那时候真的是很难。作为一个男人，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，死的心思都有了。但老曹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。他对我说过，下乡插队受了那么大的罪，吃了那么多的苦，我都挺过来了。我绝不会栽倒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！老曹苦苦思索了两天两夜，终于制定了一个十分冒险的计划。老曹和小红决心要把孩子生到美国去。一日，老曹搀扶着挺着大肚子的小红出现在墨西哥城的国际机场，顺利地登上了飞往加拿大的航班。他们到底要干什么？他们能成功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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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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